第(1/3)页 退朝的钟声敲响,朱由检面无表情地离开文华殿,将身后那一片静寂与一众大臣的惊魂未定尽数甩开。 钱龙锡等人如释重负,却又感到一股更深的寒意从脚底升起。 朱由检并未返回乾清宫,而是在贴身太监王承恩的陪同下缓步走在宫道上。 “他们怕了。”朱由检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。 王承恩躬身道:“皇爷雷霆手段,宵小之辈自然俯首。” 朱由检不置可否,只是望着远处高耸的角楼淡淡说道:“朝堂里的蛀虫暂时安分了,也该见一见为朕守国门的刀了。” 他停下脚步,转头对王承恩吩咐道:“传满桂到平台见驾。” 王承恩心中一凛,立刻领命而去。 …… 风从紫禁城的西北角楼吹过来,掠过层层叠叠的琉璃瓦,穿过空旷的宫道,最终拂在满桂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。 风是凉的,像刀子。 但比这风更凉的,是他的心。 自接到那道密旨日夜兼程赶赴京师,这半个月,满桂的心就一直沉在冰水里。 他被安置在会同馆足不出户,没有人来问,也没有人来管,就像一柄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旧刀,等待着不知是磨砺还是熔毁的命运。 满桂想不明白。 这位登基不久的年轻天子究竟想做什么? 犹记宁锦之战后,朝廷论功,他满桂因功加都督同知,圣眷优渥。 可转眼间新君登基,一封措辞严厉的诏书便发往边镇,告诫总督王之臣,批评他满桂,字里行间尽是敲打与不信任。 那封诏书像一记无形的耳光,抽在他这个为大明流过血断过骨的汉子脸上。 他不懂那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,他只知道自己是在为皇帝守国门,皇帝却说他“迎合上官心意”,言外之意便是说他满桂是个只知钻营的势利小人。 屈辱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,于是他上了那道“告病乞归”的折子。 可皇帝又驳回了,不准。 既不信,又不放。 这算什么?帝王心术? 满桂不懂,也不想懂,他只觉得憋屈,像胸口堵了一块巨石,喘不过气。 今日,他终于被请进了这片红墙金瓦的海洋。 引路的太监面无表情脚步细碎,像个纸人,四周的宫墙高耸入云,将天空切割成一块块规整的压抑的四方形,这里的一切,都透着一股让他这个习惯了沙场旷野的人感到窒息的规矩和冰冷。 满桂以为自己会被带到文华殿或是武英殿,在百官或是内阁大学士的注视下,接受皇帝的又一次训诫。 然而太监却领着他穿过乾清宫,走向了后面一处高台。 平台。 这是皇帝燕居召见亲信臣僚的地方,比朝堂少了威严,却多了几分莫测的亲近。 满桂的心,愈发忐忑。 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,看到了那个年轻的帝王。 皇帝负手而立,背对着他,正眺望着远处西山的轮廓,他的身形在空旷的平台上显得有些单薄,可那份孑然独立的背影,却又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凝,仿佛他肩上扛着的不是一件衣服,而是一整片天空! 第(1/3)页